镌刻：蠲忿去渴，眉寿无害 款识：丙子冬日，星阶为亦痴铭（刻款） 此壶以朱泥而制，采用传统的合欢壶造型，但传统中亦见作者的巧思。壶身用两器皿对合而成，故名合欢。壶体扁圆，对合处过渡线条自然，截盖上配以圆形钮，上下呼应，匀称和谐。此壶精巧优雅，胎质细腻，色泽朱红，包浆润泽，为难得的佳品也。壶身正面镌「蠲忿去渴，眉寿无害。丙子冬日，星阶为亦痴铭。」书法清丽潇洒，运刀流畅自如。「丙子冬日」即1816年。与曼生和子冶均有交集的亦痴是谁？文/扫地一、亦痴的初现身《虚斋名陶图录》中收录了一把特殊的井栏壶，其释文为：此壶仿井栏式，一面刻梅花，一枝老干横出，一小枝着花，疏秀有致。款：老壶仿张子中意，亦痴赏之，丁丑八月。老壶即瞿子冶，上海人，工诗善画。一面行书「丹井泉 宜延年 谁其饮 勾漏仙」，丁丑八月亦痴属谦谷名。亦痴不可考，底有梦华斋三字篆书印。（见附图一、二、三）根据以上资料和历史资料，可以得到以下结论：（一）亦痴与子冶有交集，书画壶相酬，而且亦痴很欣赏子冶，并且嘱托谦谷铭刻于壶。（二）此井栏壶的纪年丁丑年应为1817年。因为瞿子冶的生卒年为1780—1849年。与子冶有文化交集的丁丑年，只可能是1817年。这一点很关键，与后文有密切关联。（三）此书著录者为著名收藏家庞元济（1864—1949年），说明在大约晚清民国时期，「亦痴不可考」，也未能提供与亦痴相关的其他器物。（四）瞿子冶，清嘉庆至道光年间上海人，有「诗书画三绝」之称，「子冶石瓢壶」是他的代表作，为曼生之后文人壶代表。二、亦痴的再现身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，文化活动和收藏活动更是快速崛起，大量的海外回流和深入的民间挖掘，使得更多全所未见的器物出现在人们面前。2001年，中国嘉德拍卖了一张陈鸿寿（曼生）赠与亦痴的行书七言诗（水墨纸本）。其全文为：门外橘花犹的药，墙头荔子正斓斑。树暗草深人静处，卷帘欹枕卧看山。卧看落月横千丈，起唤清风得半帆。且并水村欹侧过，人间何处不巉岩 。题识：亦痴三兄属。陈鸿寿 。钤印：曼生、陈鸿寿印。（见附图四、五。）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：显而易见，亦痴与陈鸿寿（曼生）有交集，而且曼生敬称其「三兄」。陈鸿寿，1768—1822（乾隆三十三年—道光二年），艺术涉猎广泛，造诣极高，为著名的「西泠八家」之一。其开创了文人壶的先河，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，影响极其深远，史称曼生壶。三、亦痴的三现身本文的主角是一把宜兴窑合欢壶，是亦痴的三现身。这是一把海外回流的清中期宜兴窑合欢壶，其行书铭文「蠲忿去渴，眉寿无害」，款具「丙子冬月星阶为亦痴铭」。此壶的铭文「蠲忿去渴，眉寿无害」，出自曼生为合欢壶所作铭文之一。三国时期嵇康的《养生论》中有云：「田种一也，至于树养不同，则功收相悬......合欢蠲忿，萱草忘忧，愚智所共知也。」合欢蠲忿，壶型与铭文的绝妙结合，回味无穷，这是曼生壶最大的吸引力之一。（见附图六、七、八、九。）有了前面一、二段落的分析，并将前人对曼生及曼生壶研究的基本成果作为出发点，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：（一）此壶纪年的丙子年只能是1816年，前后各倒推一个甲子，亦痴均不可能出现。（二）此壶为合欢壶，铭文「蠲忿去渴，眉寿无害」，均为曼生设计和作铭。四、对这把合欢壶的进一步分析和推断我们作如下进一步的分析：（一）丙子年1816年，是陈鸿寿刚刚卸任溧阳县令。他在溧阳担任县令，一共是六年时间，是他与杨彭年合作的一个黄金期限。（二）此壶的型制，尺寸，比例，细节特征（泥料、壶流口大小形状、内部开孔、圈足等），均与公开过的款识齐备的曼生合欢壶高度一致。（见附图：十）（三）此壶铭文呈现的书法和陶刻风格，与曼生书法从气韵和细节上完全一致。即使按照逐字比对的方法，也可以一一印证，限于篇幅此处略去。但可以摘取几字，比如壶上的「星阶为亦痴铭」的「阶」「为」「铭」字，其书写习惯和曼生对联（壶）里完全一致，尤其是相对复杂的「阶」。这种笔锋流转习惯的一致性几乎是无可辩驳的证据。（附图十一，十二，十三）借助以上的逐步分析，我们可以确认，此壶由杨彭年制作于1816年，陈鸿寿书铭。或者说，这是一只非常特别的曼生合欢壶。五、不是结论的结论通过亦痴的三现身，我们注意到：（一）亦痴可以劳动曼生、子冶、谦谷这些文化名人，为其作书画作茗壶，并且获得他们的尊重，绝非一般的文人墨客。我们大胆地推论，亦痴是当时一位政治地位高于曼生的官员，文化修养极高对曼生和子冶等人颇有好感、多有酬唱往来。但由于古代的上下级礼仪要求，以及某种避嫌要求，在这款壶上不便出现「曼生」、「阿曼陀室」、「彭年」等任何制作者资讯。根据现有资料，曼生上级里文化名流不在少数，短文中无法展开。当然这一推论还停留在初步研究阶段，尚需进一步考证，相信随着各种新鲜资料的出现，历史留下的未解之谜都会逐步解开。（二）子冶在曼生以后文人壶的继承上，也取得了不可逾越的耀眼成果。关于子冶石瓢壶的源起、发展、定型，与曼生彭年也有密切关联。这是另外一个饶有趣味的课题，此处不再赘述。作者 一、考虑读者的观感，为避免冗长和艰涩，本文尽可能进行了压缩，力求简洁。二、对古物的考证和赏析，也需要读者具备浓厚的兴趣和一定的文化修养。三、本文尤其要求对曼生生平、曼生书法与曼生壶有所研究，此中牵涉极广，非一短文所能尽述，请自行参阅有关研究书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