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版：《20世纪名家艺术系列—周碧初》，上海自贸区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 / 赵涌集团一泓盛空间，2018年，第288-1页。 |来源：直接征集自艺术家家属。|《万紫千红》是周碧初80年代的精品佳作，该作品陆陆续续创作了长达数年之久，并于1982年终于完成。周碧初喜好画花卉，家人甚是关照。那时正好亲家在花园里种了不少月季，每当月季盛开之时，女婿便会特地采集几朵带回家给周先生入画。“万紫千红”在日积月累中慢慢磨炼而成，饱含岁月的洗礼和沉淀。作品画面平静而又沉著，娓娓诉说着花季的故事。该作品在周碧初的油画静物中，也可谓别具一格，画面的构图和月季造型极具装饰感和当代性，前景散点式的聚焦构成和后景平面化的深远处理相映成趣，实属难得。||20世纪名家艺术系列|—周碧初专题 ZHOU BI CHU|2018年，上海自贸区国际艺术品交易中心与赵涌集团-泓盛空间再度合作，将以学术化、项目化为目标，旨在根据艺术史的发展脉络，努力挖掘20世纪中国近现代艺术资源的经典个案。此次将隆重推出“20世纪名家艺术系列-周碧初”艺术项目。届时一批周碧初各个时期的经典代表性作品、手稿以及诸多珍贵的文献资料将在泓盛空间精彩亮相!这些作品与文献集结了周碧初毕生的创作精华，来源有序，资料齐全。周碧初作为中国百年油画发展的先驱者，对中国的油画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|关于周碧初（1903-1995）|周碧初先生是中国著名油画家、美术教育家，是中国百年油画发展历史上先驱者、开拓者和奠基人群中的一员。|生于上世纪初的周碧初先生，早年留学法国巴黎高等美术专门学校。如同辈同道徐悲鸿、林风眠、吴大羽、刘开渠一样，怀着取经西方而振兴华夏美术的宏大志向。回国后周碧初先生先后在厦门美专、国立杭州艺专、上海美专和后来的上海美专任教，也曾在上海新华艺专任教十年，桃李四海。|“决澜社”“默社”和“五人联合油画展”等在中国百年美术史篇章中均有周碧初先生活跃的可嘉事迹。尤其是1939年大新公司的“五人联合油画展”，是“孤岛”时期的一次救亡宣传活动。1940年与1944年，周碧初又先后两次在上海举办个展，颇具影响。|1950年初，周碧初先生经香港到印度尼西亚，写生与教学十年，先后在雅加达、万隆等地举办画展，受到了高度评价。时任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聘请其为《苏加诺总统珍藏世界名画集》艺术顾问，并收藏了他的油画作品《言子墓》。印度尼西亚十年，是周碧初先生精力充沛、思维活跃、成果丰硕并形成个人艺术语言与风格的关键十年，更是他声名远播的十年。他这一段的艺术成就，使许多人误以为周碧初先生是印度尼西亚归侨。|周碧初先生于1959年9月回国，定居上海，任教于上海美专。1965年，上海美专结束后，转入新成立的上海油画雕塑创作室，任专职画师。为上海油画雕塑院一级美术师、上海画院艺委会副主任、艺术顾问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市侨联委员，中国美协上海分会理事等职。|周碧初先生一贯主张“作画应师造化，以大自然为师”，“应向自然吸收营养，不可以从画册取材”。先后到井岗山、广东、北京、南京、无锡、苏州、杭州、上海近郊等全国各地参观、访问、采风。晚年他精神焕发，登黄山、返福建、巡长江，为后世留下了许多优秀作品。|上海美术馆1986年举办“周碧初画展”。据统计周碧初先生从1932年参加“决澜社”第一次画展后的六十余年艺术生涯中，总共参加了五十多次不同形式个展与群展。|周碧初先生的作品艺术语言精研从容、艺术气息饱满浓郁、艺术风格抒情明快、艺术形态稳中求变。在长期的油画实践中逐步融入中国传统山水画的“笔”与“意”的文人精神，在油画民族化的探索中成就蜚然。从这一角度上说，是中国早期留洋画家中结合得最完美的画家之一。他可谓：“中国气派，东方情调，古今独立，一代宗师。”|—肖谷|周碧初画集序|文/颜文樑|画，是真实事物的反映，不管西欧或东亚，好的作品总是形神兼备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。碧初同志早年留法，在巴黎美术学校时，为我邻室同学。他游览巴黎各大美术馆，饱受了世界第一流作品的感化，又从实践中经历了不少成败，才获得今天的成就。他最可贵之处，莫过于在作品中形成了他自己的风格;同时，也体现了他的人品、思想和感情，以及他的审美趣味。当我翻阅这本画集、面对着一幅幅优美 而抒情的画幅时，不但领略到了大自然宁静而清新的气息:更感觉到作者对祖国深厚的爱心。他以高度的观察能力和娴熟的技巧，掌握着千变万化的自然现象，并正确地表现在画幅中。|他常教导学生说:要细心地观察和分析对象，注意所描绘的景物之间色彩的极微小的差别和相互关系，只有在认真地分析对象并了解和认识对象之后，才能开始作画。碧初同志正是这样作画的。列奥那多•达•芬奇说:学画当聚精会神于绘画，朝夕勤奋以赴之，无时非困苦之时，无时为游戏之时，不可全靠天才，还当尽于人力。碧初同志正是这样对待自己的艺术创作的。|一九五九年，碧初同志热爱祖国，从印度尼西亚归来，继续从事油画工作，数十年如一日，迄未中辍。他为人诚厚，画实如人。他作画不但能虚实并用，而且色彩鲜明。足供同人参考，后学模范。|一九七九年初夏|周碧初和他的画（节选）|文/水天中|周碧初是中国现代著名画家，1903年出生于福建漳州平和县下寨村。平和位于漳州东南，县境多山林之胜，著名的灵通岩、大芹山就在附近。周碧初回忆他的童年，认为故乡秀美的山水，对于他亲近艺术起了最初的陶冶和涵养作用。他幼时特别喜欢游玩，爬山、游泳、捉鱼、养雕，（1）这样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他的童年。周碧初的父亲在平和经商，家境小康，他对周碧初的态度不像传统家庭的“严父”那样说一不二，但到周碧初十岁时，不能不考虑上学的问题了，听说鼓浪屿有个基督教会办的学校很不错，便送周碧初去鼓浪屿读书。那是辛亥革命之后不久，当地的小学生脑后都还拖着辫子。教会学校要求学生全都住校，一切事自己料理，他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。很快，鼓浪屿的大海成为周碧初游玩的新去处，在海浪中嬉戏和庆祝中国成立的提灯游行，是他永志难忘的经历。|在鼓浪屿读了两年，他父亲对他常常下海游泳提心吊胆。又带他回到平和，在离家很近的一个学校里读书。小学毕业后，他在家给父亲帮忙，他的三伯父非常喜欢他，总要叫他去玩，于是周碧初长替三伯父照料他的小铺子。过了一段时间，他又羡慕那些出外读书的同龄人来。一个从厦门集美中学度假回来的学生向他大吹集美中学如何之好，说的他心荡神怡，他不等与父母商量，便与这个集美中学生一同离开平和，前往厦门报考集美，竟然考取。|集美中学是著名侨领陈嘉庚所创办，是当时文明海内的名校，办学条件比一般学校好的多。周碧初在这里遇到一个善于发现学生艺术才能的林老师（2），他成为周碧初学习绘画的启蒙老师。后来因为发生学潮，学校无限期放假。周碧初返回家乡，转入漳州第八中学，从漳州第八中学毕业。毕业后，周碧初想学美术。而他父亲从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，便让他去厦门，进入厦门美专学习绘画。厦门美专学制两年，在厦门美专的两年里，周碧初由一个年轻的美术爱好者成长为美术专业的学生，从石膏几何模型到人体写生，从水墨到油画，他都兴趣盎然。厦门美专是20年代初成立的，学校规模不大，全校不过几十个学生，周碧初毕业时，同班只有五六个学生。但学校的老师却都颇具修养，西画教师杨赓堂毕业于菲律宾大学美术系，对周碧初的美术兴趣有很深的影响。后来校长黄燧弼和杨赓堂意见不合，杨赓堂离开厦门美专去了菲律宾。|从厦门美专毕业后，没有什么事可做。他父亲给了他一笔钱，让他去新加坡经营商业。到了新加坡，他教过一阵书，左思右想，越想越觉得做生意太没有意思。他再次我行我素，不与家里商量，径自乘船去法国学画，时为1925年。|对中国早期西画作出巨大贡献的吴大羽、林文铮和周碧初都是1903年出生的，但吴大羽和林文铮到法国留学比周碧初早四、五年，周碧初到巴黎后，先去学法语，并在儒瑞安艺术研究所学习绘画，后来进入巴黎高等美术学校，师从印象派画家Ernest Laurent。当时在巴黎高等美术学校的中国留学生还有与他同班的张弦、汪日章、吴恒勤、学习雕塑的刘开渠，和稍晚入学的颜文樑。向大部分中国留学生一样，周碧初在巴黎度过了及其勤劳紧张的学习岁月，差不多每天都是在学校画室和塞纳河对岸的罗浮宫展厅里度过的。当然，他也有在工厂打工的时候，他把父亲给他做生意的钱花完以后，只好到工厂打工挣钱，一直干了将近半年，到他父亲汇钱来为止。即使在工厂打工的时期，只要能有一点时间，他也要到罗浮宫去。只要出示巴黎美术学院的学生证，就可以免费入场参观。|1930年，周碧初从巴黎美术学院毕业返回中国，先到他的母校厦门美专任教，半年后经上海到杭州，在国立杭州艺专代课一年。它不是艺专的正式老师，他是为孙福熙代授西画课。1931年到上海，先在上海美专任教，后来到新华艺专，并担任西画科主任。当时主持新华艺专教学的是留法归来的汪亚尘，先后在那里任教的还有潘天寿、张聿光、潘伯英、姜丹书、汪声远、徐希一、荣君立等人。|1932年，倪贻德、庞熏琹等人组成“决澜社”，周碧初与李仲生、陈澄波、梁锡鸿、梁白波等人作为“决澜社”的“社友”应邀参加了“决澜社”第一次画展。1936年夏天，周碧初应邀参加“默社”成立后的首届画展。“默社”是徐悲鸿、汪亚尘、朱屺瞻等人发起的画会，参加活动的有中国画家和西画家，也有雕塑家。从这几次展览开始，上海美术界对周碧初的作品有了较深的印象。|1937年11月，日本空军轰炸上海，狂轰滥炸中，新华艺专校址成为一片废墟，周碧初的家和他早年的绘画作品大部分毁于日军的炮火。新华社艺专后来迁往法租界的薛华立路，周碧初和部分教师坚持教学到1941年。|在“孤岛”时期，周碧初继续从事绘画创作。1939年10月，他和陈抱一、朱屺瞻、钱鼎、宋钟沅五人，在上海南京路大新公司四楼画廊举办了“五人油画展”，大新公司四楼是当时爱国文艺家举办各种救亡宣传活动中心。展览在这里举行，也是由周碧初出面与大新公司联系的。这个展览本来是由陈抱一发起，筹办时参加者还有倪贻德、丁衍庸、陈士文、关良等人，中途因展览排名次序问题产生矛盾，丁衍庸等人退出。但开幕后，仍然获得观众极其热烈的反应，成为“孤岛”时期上海艺术界的一次重要活动。后来周碧初还举办过个展。太平洋战争暴发，日军占领租界，“孤岛”沉沦，新华艺专停办。周碧初携家回到福建漳州，在抗日战争胜利之后才返回上海。|四十年代末，周碧初为逃避战火，离开上海到福建，又从福建到台湾。他看到内战似无宁日，便从台湾去了香港，在香港住了将近一年。这时，许多迁居印度尼西亚的亲友劝他去印度尼西亚。他们为周碧初办好了一切手续，甚至还给他寄去了适合在印度尼西亚穿的衣服。1950年底，周碧初从香港到印度尼西亚。那时他还有孩子在上海，他在印度尼西亚教学、画画，卖画所得大都托人带回上海。在“千岛之国”的十年里，他几乎遍历印度尼西亚各地，先后在雅加达、万隆、俍xx川、泗水、巨港等地举办画展。在雅加达就举办过两次展览。这使他成为当时在印度尼西亚全国颇具影响的画家，喜好绘画的苏加诺总统曾接见这位当时首屈一指的华侨画家，并收藏了他的油画。在印度尼西亚艺术界，周碧初结交了许多朋友，也培植了不少年轻画家。后来在大陆展露头角的曹达立，就曾在印度尼西亚接受过他的指导。|1959年11月，周碧初离开印度尼西亚回到上海。当时大陆正值“大跃进”之后的调整时期。临行前，好多亲友劝他不要急于返回大陆，但他在雅加达举办了告别印度尼西亚的个展之后，就登船北行了。他到上海以后，受到文化部门的礼遇，安排他到新建成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任教。此外，上海画家刚刚结束他们的“艺术创作大跃进”，美术界的气氛比较平和。当时在美专学习的学生中，有许多人后来成为上海绘画创作的骨干力量，如凌启宁、邱瑞敏、夏葆元、魏景山等人。1965年由上海美专教师和部分学生组成上海油画雕塑院。周碧初成为创作室的专业创作人员，随即进入十年炼狱，但他的创作未完全中断。|在上海前后生活了好多年，周碧初除了在学校上课，就是在家里画画。教学绘画之余，他经常参加一些体育活动。他在青年时期，曾经是学校足球队的后卫，他对排球、游泳的兴趣一直保持了很长的时间。除了体育活动，他不吸烟，不喝酒，几乎没有什么嗜好。为了生计，三、四十年代他多次举办画展，买他画的以外国人居多。在印度尼西亚，当地各方面人士对他的画艺十分尊崇。但他是一个不喜欢交际，不擅于“推销”自己的人。他的老友颜文樑对他的品评是“为人诚厚，画实如人”。在“十里洋场”和“千岛之国”，虽然社会环境有过巨大的变化和动荡，但他从来不失诚厚本色，一直活得清静而忱稳。他曾颇有感慨的告诉我：“我们这些人中间，现在还在画油画的，就剩我和颜文樑两个了。”他只为艺术而活著，这当然是周碧初的生命光辉。|清新明丽的自然，是周碧初创作灵感的源泉。他的作品以风景画为主，也有一些描绘花木蔬果的作品。在他不同时期的作品中，都流露着一种明朗乐观的风致，是我想象他在大自然之中大概总是保持着恬静和悦的心态。古人喻画为“无声诗”，如果拿诗人来比喻画家，周碧初当然属于山水田园诗人。在山水田园诗人之中，周碧初该是孟浩然一流吧。我们确实可以在他的画上领受到清新淡雅，含蓄和悦的诗情。他的老友陈抱一曾经在文章里这样评论他的画：“周氏的画，有点带印象派笔法，其画面色调多属平淡静稳之趣，与其性格颇似相合”。|周碧初在巴黎学画的时候，除了受他老师影响外，对米勒、柯罗、库尔贝、高更和印象派诸家都曾作过比较深入的研究。我曾问他，是不是学过“点彩派”画家如秀拉、西涅克等人的画法。他很明确的回答我：“我的老师不是点彩派，我也不是点彩派，完全不是。”|被称为“点彩派”的秀拉，与印象派画家的不同是很显着的，它代表着一种将艺术与科学结合为一的倾向。那种由成千上万个并列的色点所造成的视觉效果，兼具工艺和幻觉的奇诡。而周碧初所追求的仍然是“新印象主义”之前的画家们为之迷醉的东西。我见到过他二十年代画的一幅西湖风景，确实与点彩派风格完全不同，对景物整体结构的把握和分析，倒是比较接近塞尚、高更等人的画法。那种细碎笔触的使用，在五十年代作于印度尼西亚的风景画中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。|在印度尼西亚度过的十年，是周碧初年富力强，艺术才能得以自由发挥的十年。当地明朗清新的自然与周碧初的艺术气氛十分协调地结合起来。他以轻快的笔触描绘热带林木、蓝天、大海，以及壮伟的火山，奇丽的建筑。也记录了他在这热带的“千岛之国”流连徜徉时的心迹。那些表现被阳光映照，又充盈着暖湿水气的辽远山野的作品，反映着画家心灵在大自然怀抱中达到“物我两忘”境界。|回到上海以后，他有了去各地旅行的机会，经常以各地名胜风景为蓝本，挥洒入画，例如：上海、广东、浙江、江苏等地，相对于印度尼西亚时期自由迷蒙的浪漫风格，大陆时期的作品描绘细腻丰富，构图严谨，笔端常带诗意，延续他一贯以大自然为友，旷怀天地的视野呈现，也为当时的民情风俗留下最佳见证。|有人曾把世界上的画家分别归入“描写欢乐”与“描写沉痛”两类。用这种最简单的分类方法看周碧初，他当然属于“描写欢乐”的画家。但从我对周碧初其人其画的接触与理解，我又觉得在描写欢乐或者期望欢乐之外，在他身上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，沉重的东西，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说他并没有磨光峥嵘的棱角，并没有丧失仗义执言的骨气。但他的这些品质，似乎并未得到外界充分的评价。想到这里，不能不慨叹知人论世之难无过于今日了。|注：|(1)有关周碧初早年生活的情况，主要依据与 1986 年 11 月 15 日周碧初先生对笔者的谈话笔录。|(2)据笔者记录，他的启蒙老师是林学大。因为及时核对，有待订正。